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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11日 星期四

郝萬山講傷寒論-第70 講辨陰陽易差後勞復病證並治(2)、傷寒六經病證治總結

 

郝萬山講傷寒論-第70 講辨陰陽易差後勞復病證並治(2)、傷寒六經病證治總結

       同學們好,我們上課。
       上次課講到了《傷寒論》講義的最後一篇,“辨陰陽易差後勞復病證並治”,這篇的內容還沒講完,我們把剩下的講完後再給這篇做小結。
       還剩下的兩個條文一個是397 條,「傷寒解後,虛羸[lei2]少氣,氣逆欲吐,竹葉石膏湯主之。」這條描述了一個什麼證候呢?描述了一個外感熱病,病後高熱已退,但餘熱未盡,形氣兩傷。為什麼說它餘熱未盡?這個「餘熱」在什麼地方?我們是根據「氣鬱欲吐」的證狀來的,這是「餘熱在衛,衛氣失和」而出現胃氣上逆的臨床表現,那麼這種病人在臨床上我們觀察到的是,不只「氣逆欲吐」的症狀,而且食慾不振或根本沒食慾,惡聞葷腥,他討厭聞油膩的味道,甚至炒菜的味道他都討厭,他在家裡會說,「你們不要熗鍋,不要炒菜,這個油煙的味道我受不了,一聞我就噁心”,這正是“餘熱在衛,胃氣上逆”的表現。為什麼說是形氣兩傷?這裡所說的「虛羈少氣」這四個字把一個大病初癒、形體消瘦、弱不禁風、正氣不足的病人非常形象給我們的呈現在眼前,大家想一想,發高燒之後,這個人雖然站起來,病好了,燒退了,(但)消瘦,弱不禁風,這不就是「虛羸」嗎?
       所以我說他是形傷。為什麼說他是氣傷?他少氣,上氣不接下氣,動則感到氣就不夠用,這是氣傷的表現。
       在《傷寒論》中,有少氣和短氣。那麼短氣呢是有形邪氣阻滯,使胸中氣機無力,在講大結胸證的時候提到大結胸證是水熱互結於胸膈、脘腹的證侯,當水熱邪氣相結的部位偏高的時候,出現胸痛、短氣、煩燥、心中懊憹[nao2]等等。這裡的短氣是實證,是有形邪氣阻斷氣機所致。少氣在《傷寒論》裡是指正氣虛、氣不夠吸,這就像上面講的梔子豉湯適應證的時候提到,那是無形邪熱留繞胸膈、蘊鬱心胸,輕者見到心煩不寧,重則反覆顛倒,心中懊憹[nao2],如果火熱傷氣而兼見少氣的,那麼就用梔子甘草豉湯輕宣鬱熱,兼以益氣。所以那個地方,我們提到了少氣,那個少氣是火熱傷氣造成的,所以用甘草來補氣。我們在這裡提到的“虛羈少氣”,也是熱病耗傷了人體的正氣,因此這個證候的基本病機就是“餘熱未盡,形氣兩傷”。有的醫家說它是氣陰兩傷或氣津兩傷,或是氣液兩傷,這些說法都可以,不過我覺得用「形氣兩傷」來描述這種,來揭示這種「虛羈少氣」的,這樣弱不禁風,形體消瘦(的現象)似乎更準確一些。
       治療用竹葉石膏湯,「清餘熱,益氣陰」。竹葉石膏湯這方子,由竹葉、石膏、半夏、麥冬、人參、甘草和粳米組成。它的藥物組成與白虎加人參湯的藥物組成,應當說是同一類的方子。白虎加人參湯是知母與石膏相配,而竹葉石膏湯不用知母而用了竹葉,竹葉與石膏相配。知母和石膏相配清熱力量大,又有養陰的作用,而竹葉和石膏相配,相對來說清熱力量較弱,但它有清心煩的效果,這是一組藥。人參、粳米、甘草這是白虎加人參湯和竹葉石膏湯共同有的藥物,它有著益氣生津的作用,不同的是竹葉石膏湯用了麥冬,增強了補肺陰、補胃陰的作用,而白虎加人參湯沒有用麥冬。
       還有一個不同的是竹葉石膏湯用了半夏,半夏是個辛溫的藥,有和胃降逆止嘔的作用。由於半夏的應用就使竹葉石膏湯這方子的整個的寒涼的特性低於白虎加人參湯,而又有兼有很好的和胃降逆止嘔的作用。所以竹葉石膏湯常用於熱病後期,「形氣兩傷,而餘熱在胃,胃氣不和」的證狀,是熱病後期需善後的一個很好的方子。
       傷寒病後期也在用,溫病後期也在用,尤其是溫病的後期,是常用的方子。
       差後病辨的最後一條是398 條,我們說《傷寒論》原文是398條,112 方,講到這裡我們終於涉及到了第398 條的內容。
       「病人脈已解,而日暮微煩,以病新差[chai4],人強與谷,脾胃氣尚弱,不能消谷,故令微煩。損谷則愈。」這個條文和「霍亂病篇」最後那條條文的意思是一樣的。一個熱性病的病人“脈已解”,從脈像上看來邪氣已經完全解除了,“而日暮微煩”,到了傍晚的時候,有點兒輕度心煩,或輕度煩熱。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因為病人大病剛好,“新差[chai4]”,“差”就是病癒,應當說,趙開美翻刻宋版《傷寒論》中,所寫的這個“差”就是這個字,是不加疒(病字旁)的,我們的講義呢,給它加了個疒,這不是底本來的字,病人剛剛好,正氣還沒有恢復,“人強與谷”,也就是說家屬是好心吧,說,你看你病了這麼長時間了,肯定是一點兒勁兒都沒有,你應當多吃一點好的,多吃一點富含營養的東西來補一補,這種心理是許多家屬都存在的一種心理狀態,結果適得其反,“人強與谷”,就是哄著他(病人),讓他多吃一點兒好的,吃得多一點兒,因為他“脾胃氣尚弱”,脾胃氣還沒恢復,他就不能夠消化這些飲食,不能夠消化這些飲食,導致了這些飲食積聚合在胃腸道,食鬱化熱,鬱熱擾心,就出現了輕度的煩,這種情況怎麼辦?一般情況下不用藥物治療,“損谷則愈”,減少一點兒飲食,吃得少一點兒,他就好了。所以在「差後病篇」的最後一條強調了病後應當節飲食的重要性,這在臨床上有非常重要的指導意義。所以我們對一個大病後期的病人,一定要提醒他的飲食禁忌,像一個腹洩病人,拉了幾天,這是我們經常遇到的,拉了幾天,形體也消瘦了,身上也沒有勁兒了,現在不拉(肚子)了,他自己覺得應當多吃一點好的東西,家屬也覺得應當多吃一點好的東西,結果魚肉蛋蝦全吃,結果最後就造成了一個慢性腹瀉,這個腹瀉就是腸炎,痢疾更是這樣,剛剛病好了以後,要忌食魚肉蛋,應當忌一星期。
       所以病後不要急著用食補,而等機體的機能完全恢復以後,再去適當的食補,這點是非常重要的。
       《傷寒論》的最後一條,強調了節飲食的重要性,所以貫穿《傷寒論》始終的是,保胃氣、存津液,我們說在「太陽病篇」的第一個方子桂枝湯,這張方子裡頭4 個藥是來自於食療,而且服了藥以後,要喝熱稀粥,要特別注意飲食禁忌,體現了保胃氣的精神。最後一條,398 條,病後要節飲食,要慎起居,體現了保胃氣的精神。
       所以後世醫家說保胃氣,存津液是貫穿《傷寒論》自始至終的一個精神,一個治則,一個原則,這就是強調了保護人體正氣的重要性。
       好了,到此為止,我們把「差後病篇」講完了,實際上「差後病篇」的內容比較概括,比較簡單,那麼病後存在著什麼問題呢?
       首先存在著「陰陽易」的問題,因為「陰陽易」這個病現在在我們中國的大陸見不到,就像我上次講課所說,據說在國外有一種性病,它的臨床表現很類似於我們所說的“陰陽易”,這留待我們今後進一步研究。剩下的食復的問題、勞復的問題,這是在臨床上我們常能夠見到的問題,那麼具體處理,我想我們並不限於使用枳實梔子豉湯,而應當根據病人的具體情況,“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仲景只不過是舉枳實梔子豉湯來治療病後復發,然後餘熱未盡,至於房勞復的問題,在我們的「差後病篇」沒有提到,但事後世醫家有許多關於房勞復的論述,而且認為房勞復是這些復發的病證中最重的,甚至有時候可以導致生命的危險。這些在我們學習後世的著作的時候,應當引起注意。病後遺留下來的這些問題,比方說病後又出現了發熱,仲景提出了一個執簡駕馭繁的一個非常好,也非常實用的方法,那就是看他的脈,脈明顯浮的,就用發汗的方法,用桂枝湯;脈明顯沉有力的,用瀉下的方法,用大柴胡湯;脈既不浮又不沉的,這個範圍較為廣泛,那你就通通的用小柴胡湯。所以小柴胡湯是解熱的一個極好的方子,它治療往來寒熱,治療頭痛發熱,治療嘔而發熱,治療發潮熱、治療差後復發熱,所以小柴胡湯在臨床上是經常用於解熱,解熱時要注意柴胡的量要在15 克以上,疏肝時柴胡10 克就可以了,升陽的時候柴胡用5-6 克就行了,甚至3 克就可以了。至於病後遺留下來的一些水熱邪氣,留滯下焦,出現了腰以下水腫的,《傷寒論》提供了牡蠣澤瀉散來清熱利水。牡蠣澤瀉散是個洩下逐水的方劑,我們應當注意它和十棗湯、大陷胸丸、大陷胸湯相鑑別,遺留下來寒飲的問題,象396 條所提到的「大病差後,喜唾,久不了,胸上有寒,當以丸藥溫之,宜理中丸」。這提到了兩太陰虛寒、飲邪不化、寒飲邪氣留滯胸中隔上的問題,在這裡用理中丸主要是溫兩太陰、溫脾陽、溫肺、化痰飲。對於吐鹹沫,對於喜唾,我們歸納前面所講內容,吳茱萸湯可用於治療乾嘔、吐涎沫;四逆湯可治療胸中膈上有寒飲,胸中膈上有寒飲也可見吐涎沫,吐大量的清稀的唾液。因此當我們見到一個吐大量的吐清稀的唾液病人時,根據《傷寒論》的治療思路,我們就要進一步區別:他是是脾陽不足,寒飲內生,我們就用理中丸;他是胃中寒勝、寒飲上逆或肝胃兩寒、寒飲不化我們就用吳茱萸湯;他是脾腎兩虛或是以腎陽虛為主或是脾腎兩虛,飲邪不化,胸中膈上有寒飲,那我們就用四逆湯。至於病後形氣兩傷,餘熱未盡用竹葉石膏湯,這是我們剛剛講過的。最後一條,病後節飲食、慎起居,這是應在病後的照護上特別要注意重視的。這樣才能夠使病情減少復發,使病人盡快完全康復。「差後病篇」就提供了這麼多內容。
       到此為止,《傷寒論》10 篇的內容,我們把它叫做“潔本”,398條,112 方子,其中的主要的內容我們就算談完了,我們大體也就是講了300 多條左右的條文,其中有100 多條是一級重點,必須掌握的,剩下的內容呢,就是一般的了解的或者一般的熟悉的,我們整個回憶一下,整體回憶一下《傷寒論》的主要內容。
       《傷寒論》以六經分症為綱領,把錯綜複雜的外感病分為六大類:首先是太陽病,因為《傷寒論》作者張仲景認為輸佈於體表的陽氣是由太陽所疏布的,所以體表的陽氣被寒邪所傷,而發生的淺表的證候叫做太陽病。太陽病涉及了表證,涉及到了太陽經脈氣血不利的症候,涉及膀胱腑的證候。從太陽表證來講,風寒邪氣傷人體體表的陽氣,體表的陽氣被傷,它的溫煦肌表的功能,它的調節汗孔開合的功能,它的防禦外邪的功能失調,因此在它的臨床症候上就出現了兩大類:一類是汗風只開不合的,有汗的,我們把它叫做中風證。一類是汗汗孔只關而不能開的,無汗的,我們把它叫做傷寒。由於中風本身這個證候有汗出,汗出就要傷營,所以我們把它叫做「太陽中風表虛證」;而傷寒這個證候呢,沒有汗出,不存在營陰外洩的問題,所以我們把它叫做「太陽中風表實證」。表虛、表實是相對而言的,並不是說太陽中風表虛證,後世醫家把它叫做表虛證,不是說它是一個虛證,在治療上我們不是以補正為主,而是祛邪為主。治療「太陽中風表虛證」的,我們用用桂枝湯;治療「太陽中風表實證」我們用麻黃湯。
       隨後《傷寒論》中又談到桂枝湯的其他適應證,桂枝湯的使用禁忌證,桂枝湯的加減應用舉例;談到了麻黃湯的其他適應證,麻黃湯的使用禁忌證,和麻黃湯的加減運用舉例,這大部分內容是太陽表證這部分的主要內容。太陽病有汗的應當用桂枝湯,禁用麻黃湯;太陽病無汗的應用麻黃湯,禁用桂枝湯。但我們在臨床上,卻會遇到一種中間的狀態:病人是沒有汗,但是寒邪閉表,這個寒邪並不重,病程已經長了,營衛之氣已經不足,你說這個時候用桂枝湯,它不能夠發越在表的閉鬱的寒邪,用麻黃湯呢,又怕它發汗太過,更傷營衛之氣,在這種情況下,張仲景就把兩個方子合起來,這就是我們在太陽表證最後談到的那三個小汗方:桂麻各半湯、桂二麻一湯、和桂二越一湯,別看這三個方子我們今天在臨床上用的機會不多,但是這種合起來,合方治療疑難的這種思路,特別值得我們今天學習。所以今天在臨床上常常不是單獨用一個方子,經方和後世的時方相混合、兩個經方或者三個以上經方相混用,這些思路都來於《傷寒論》,他可以提高臨床療效。當太陽表邪不解、邪氣循經入裡的時候,就可出現膀胱的腑證。太陽腑證有氣化不利的,我們把它叫做太陽蓄水證;太陽腑證有血熱互結的,我們把它叫做太陽蓄血證;太陽蓄水證,我們大家都非常清楚了,膀胱氣化無力,排出廢水的功能發生障礙,出現小便不利、小便少。膀胱氣化不利、津液不能輸布上承,出現口渴、消渴,渴欲飲水;膀胱氣化不利、下焦氣機壅遏,出現了少腹苦裡急,同時它可以兼有脈浮、脈浮數、身微熱這樣的表證。這是典型的一組太陽膀胱蓄水證。小便少、下竅不利、水邪上逆,可以阻滯中焦氣機而兼見心下痞;水邪上逆使胃失和降,可兼見渴欲飲水,水入則吐,仲景把它叫做「水逆」。這在治療上都用五苓散,外疏內利、表裡兩解。而對太陽腑證的血分證來看那是血熱互結於下焦,這時如果是血熱初結,熱勢重而且急,瘀血剛剛形成的話,症狀見到了少腹急結,其人如狂,我們就用桃核承氣湯,洩熱為主,兼以化瘀。如果是血熱瘀結、瘀血重,而瘀血病勢比較急,熱邪已經收斂了,臨床症狀見到了其人如狂或者發狂、少腹硬滿,那我們就用抵當湯來破血逐瘀;如果瘀熱互結,熱雖有,但熱勢非常輕微,瘀血雖成形,但是瘀血的病勢非常和緩,症狀僅僅見到有熱少腹滿,用抵當丸化瘀緩消。抵當丸這個方子在《傷寒論》中可看作是消法的代表方,太陽本證就這麼多內容,當太陽病或失治、或誤治後,使臨床證候發生了新的變化,這個新的症狀又不能用六經正名來命名的,我們通通的把它叫做「變證」。
       而張仲景把「變證」中的,因為多次誤治以後所造成病情複雜化的這種「變證」叫做「壞病」。變證也好,壞病也好,或寒或熱、或虛或實、或在髒,或在腑,變化多端、錯綜複雜。張仲景提出「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12 個字的治療原則,那麼這十二個字也是《傷寒論》辨證論治精神在文字的表述上最集中的體現。所以我們特別強調大家,能夠背會這12 個字,能夠領會它的精神。
       「太陽病篇」隨後列了或熱、或寒、或虛、或實種種變證,這些變證的治療,為我們臨床許多雜病的辨證論治,提供了思路,提供了方藥,所以太陽病篇的這個變證的內容,有許多方子是我們在治療雜病中經常運用的,你比方說,桂枝甘草湯我們就經常用於治療心陽虛的心慌心跳,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桂枝加桂湯,我們常常用於治療神經官能症而辯證屬於心陽不足的。治療脾虛的那幾個方子,象厚薑半甘參湯、小建中湯,在臨床上都非常常用。厚薑半甘參湯治療腹脹滿,小建中湯或治療腹痛、或治療心中悸而煩,在臨床都非常常用。
       治療水氣病的苓桂術甘湯、苓桂薑甘湯、苓桂棗甘湯,臨床上較常用。治療腎陽虛的乾薑附子湯不怎麼常用,但是治療腎陽虛,而陽虛水氾的真武湯確是非常常用的一張方子。治療陰陽兩虛的炙甘草湯它治療脈結代,心中悸,那更是中醫治療心律失常的一個最古老的方子,而且用起來還是有效的。所以太陽病篇的變證的這些內容也是臨床上常用的內容,我們應該要有好的掌握它。
       邪入陽明,從陽明病的角度來看,它也有兩大類,那麼一類呢是邪偏於表淺的,我們把它叫做陽明熱證,前世醫家也有人把它叫做陽明經證。這裡的經證也罷,熱證也罷,主要是指胃熱瀰漫的白虎湯證和胃熱瀰漫、氣津兩傷的白虎加人參湯證。但是在《傷寒論》的原文中,陽明的熱證是怎麼來的呢?是陽明經脈有熱,誤下以後所造成的。陽明經脈有熱,誤下以後的221 條,首先出現了余熱留擾胸膈的梔子豉湯證,所以後世醫家把陽明經熱誤下,餘熱留擾胸膈出現心煩、心中懊憹,但頭汗出,飢而不欲食的這個證候,叫陽明熱證的第一個證候,是熱在胸膈。儘管有的醫家說這是陽明經熱誤治以後的變證,但是因為陽明經脈行於頭面、胸腹,胸中也是陽明經脈所過的部位,所以我們把熱在上焦的證候,說它是陽明熱證,也沒什麼大的錯誤。上焦有熱用梔子豉湯清宣鬱熱;中焦有熱用白虎湯,白虎加人參湯辛寒折熱,而中焦有熱的證候重點是白虎加人參湯證,所以我們在講白虎加人參湯證時,花了比較多時間來分析它身大熱的問題、汗大出的問題,特別是口大渴的問題,還有脈洪大的問題。除此之外它還有熱盛耗氣,氣不固表,還有大汗出,腠理開洩,經不起外來風寒的吹襲,而兼見時時惡風,或者背微惡風寒的虛象,治療用白虎加人參湯辛寒折熱、益氣生津。而白虎加人參湯從今天來看,無論是外感熱病的病程中,或是治療雜病,都有很多使用的機會。陽明經熱誤下之後,傷了下焦陰液,而餘熱和水結於下焦,這就形成了陰虛水熱互結證,這就是「陽明病篇」熱證熱在下焦的一個證候。它的臨床表現有心煩不得眠,有小便不利、有渴欲飲水,治療用豬苓湯,來清熱利尿育陰。所以陽明熱證上焦的清宣法、中焦的折熱法、下焦的清利法,為後世醫家治療熱證上、中、下三焦不同熱證提供了思路,提供了方法,提供了方藥,這是我們特別值得學習的。
       當陽明燥熱、陽明糟粕相結以後就形成了陽明的實證。就陽明實證來說,陽明腑實證是主要的,構成陽明腑實證的基本證候特點有兩類,一類是全身獨熱、內盛的證候,一類是腹部實證的臨床表現,這兩種證候同時具備,我們才可以把它診斷為陽明腑實證,如果只有第一類證候,陽明毒熱內盛的證候,那我們只能用清法,只能把它看成是陽明熱證而不能把它看成是陽明腑實證;如果只有第二組證候,也就是說只有腹部的實證表現,沒有全身的熱盛的症狀,那它不是外感病,不是陽明病,只是雜病,是雜病中的腹滿的實證,當然雜病中腹滿的實證可以用大承氣湯、小承氣湯來治療,但不能把它叫做陽明病,只能把它叫做承氣湯的適應證之一。既然陽明俯實證是由全身獨熱內盛的證候和腹部的實證表現,兩組證候疊加而成的,這就便於我們選擇在什麼情況下用調胃承氣湯,在什麼情況下用小承氣湯,在什麼情況下用大承氣湯。如果以毒熱內盛為主的,我們用調胃承氣湯,調胃承氣重在瀉熱;如果以腹部的實證表現為主的,我們用小承氣湯,小承氣湯重在通腑,重在導滯;如果毒熱內盛的證候和腹部的實證表現兩者都重的,那自然是用大承氣湯,既瀉熱,又通腑。陽明實證也涉及脾約證,那是由於胃陽亢盛,脾陰不足,脾不能把津液還入胃腸道。醫家把它叫作“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這時出現津液偏盛、小便數多、大腸濕潤、大便乾燥,這就叫脾約,治療用麻子仁丸,起潤下的作用。因為麻子仁丸是為了通便,所以他以小承氣湯為底方,二仁一芍小承氣,它是潤腸通便的一張方子。在外感熱病的病程中,由於熱盛傷津,也由於治療時或用了發汗,或者用了利尿等等藥傷了津液,津虧。這時大便乾結,病人想解大便的時候,大便阻結在肛門那個地方排不出,這叫津虧便結證。張仲景採取了蜜煎方來導便,來通便,或者用豬膽汁來灌腸,導便法和灌腸法在世界上最早的應用,有文字記載的應當屬《傷寒論》了。
       陽明實證,上面我們談到的腑實證也罷,脾約證也罷,津虧便結也罷,病都在氣分,陽明腑實證也有病在血分的,那是陽明之熱和陽明久有的瘀血相結而形成的陽明蓄血證,由於瘀血久留,新血不生,心神失養,還有喜忘,注意他的精神證狀,應當和太陽蓄血證的如狂、發狂這樣的精神症狀相區別。由於血熱互結,大便雖然乾燥,其色必黑,反易解。「黑」提示了有瘀血, “反易解”,因為畢竟是瘀熱互結,瘀血是陰性物質,它有濡潤腸道的作用,所以它容易解出來,對於這種證候, 《傷寒論》雖然提出了用抵當湯來治療,那我們臨床上應當是一個根據病人的全身情況來決定,不一定用抵當湯,因為這像一個上消化道慢性出血的病人,沒準兒有的時候,你還需要用涼血、止血、潤便的方藥來治療,這是我們該注意的。
       至於陽明的變證,主要是指陽明之熱和太陰之濕相和,濕熱互結,濕不得瀉,出現小便不利、熱不得越就出現了但頭汗出,身無汗,齊頸而還,濕熱互結於體內,阻遏了氣機,影響了肝膽疏洩;或者迫使脾之本色外露而出現了發黃,這就是陽明濕熱發黃證。這種發黃證熱是大於濕的,熱為陽邪、濕為陰邪,當熱大於濕的這種濕熱發黃證顯然應歸屬於陽熱證的範疇。所以把他叫做陽明濕熱發黃。一般情況下,治療這種證候用茵陳蒿湯,茵、梔、黃三個藥連續用、同時用。可是濕熱未退、黃疸未退、而中氣已經有不足的時候,這該怎麼辦?改用梔子柏皮湯,清熱利濕退黃,又兼有保護中氣;而濕熱發黃的病程中,他有感冒,而治療濕熱發黃又不能夠間斷,這個時候改用麻黃連軒赤小豆湯,清熱、利濕、退黃兼於解表。陽明病的主要內容就這麼多。
       少陽病,從病位來說,它涉及到足少陽膽經、足少陽膽經腑和手少陽三焦腑,少陽的陽氣雖然是比較弱小,不亢不烈,但是它對全身五臟六腑的新陳代謝有促進和調節作用。少陽膽腑主疏洩,藏精之,寄相火,主決斷,它對人的情緒的調節、心情的調節,它的膽汁的排泄和貯藏的正常功能,對胃氣的降濁、脾氣的升清都有著重要的作用。而手少陽三焦腑作為一個水火氣機的通道,作為一個氣化的場所,作為一個能量代謝的場所,它對太陽陽氣的疏布,有著調節作用。所以《黃帝內經》曾經說過「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應」。因此,足少陽膽經雖然在人體的一側,足少陽膽腑經雖然在人體的一側,但是膽也罷,三焦也罷,他的功能卻是作用於全身的。
       如果說太陽主表,陽明主裡的話,那麼少陽它既不主表,也不主裡。
       但和主表、主裡都有關係,後世醫家就把這種特殊的功能稱為「少陽主半表半裡」。所謂“半表半里”就是“不表不裡、非表非裡”,但是它絕不是一半表、一半裡,更不是表里之間的夾層、表里之間的夾界,所以我們說,如果理解不好「半表半裡」這個字的話,不如你就乾脆理解成少陽主樞。少陽樞機的暢達,能使人體的五臟六腑的氣機暢達,表裡內外的氣機暢達。還有足少陽膽經的經別和心膽相連,這就溝通了心膽相關的連結。正因如此,少陽病常兼有太陽不和,兼有陽明不和,兼有太陰不和,兼有精神神誌不寧。在一般情況下,如果只是一個輕微兼證的話,用小柴胡湯這一方子就可以了。如果它的兼證特別明顯的話,那就需要加減了,所以在小柴胡湯的基礎上配合桂枝湯,那就是和解少陽,兼於解表,配合半個承氣湯,那就是大柴胡湯和解少陽,兼以清裡,配合甘草乾薑湯,那就是柴胡桂枝乾薑湯,和解少陽,兼以溫補太陰,當然這個方子裡,也有生津止渴的天花粉,而那個柴胡加龍骨牡蠣湯,那就是針對少陽不和、心膽不寧,出現胸悶煩驚的證候的。你看這幾個加減方,或者涉及到太陽,或者涉及到陽明,或者涉及到太陰,或者涉及到心主神誌功能的失調,這正體現了少陽病作為一個樞機,它表裡內外的影響範圍是非常廣泛的,所以我們說少陽病有四大特點:經腑同病的特徵;容易氣鬱,容易化火的特徵;容易兼夾太陽、陽明、太陰不和的特徵;容易化痰、生飲、生水的特性。這是我們在治療少陽病的過程中,都應特別注意的。
       在少陽病的後面附了一個熱入血室證,其實熱入血室證不是少陽病,而是婦女在月經期患外感,或者月經剛斷患外感,那麼這個外感可以是太陽病,可以是陽明病。然後血室空虛,邪氣趁虛內入血室化熱,和水相結,由於胞宮的正常生理功能和肝膽的正常疏洩功能有著密切的關係,一旦瘀熱結於胞宮,它就反饋性的影響了肝膽疏洩的失調。影響了肝經疏洩失調的可見胸脅下滿痛,如結胸狀,並且出現瘀熱上擾、肝不藏魂的暮則譫語,仲景用刺期門穴的方法來洩肝經之瘀熱。如果血熱結於胞宮,影響少陽經氣不利的,那可能就出現了寒熱交錯如瘧狀的臨床表現,仲景用小柴胡湯。好了,小柴胡湯可以治療發燒,又可治療熱入血室的寒熱交錯如瘧狀。
       我們再總結一下小柴胡湯治療發燒。往來寒熱、頭痛發熱、嘔吐而發熱、發潮熱、差後復發熱,還有熱入血室的寒熱交錯如瘧狀。
       但是治療熱入血室的寒熱交錯如瘧狀,我們必須在小柴胡湯的基礎上,加活血化瘀的藥,丹皮、赤芍、茜草等等,這樣才能夠有比較好的療效。因為小柴胡湯畢竟是治療氣分的一個方,既然病入血分,所以一定要加入血分藥。少陽病就這麼多內容。
       至於太陽病,非常清楚,它是一組脾陽虛、脾氣虛、運化失司、寒濕下注、升降紊亂的證候,這是它的主要症候——臟虛寒證。那麼治療呢?用四逆倍,它包括了理中湯、附子理中湯、四逆湯等,來溫中散寒、止瀉。太陰病下利的主要特徵是“自利不渴、大便稀溏”,這點我們必須掌握,當然太陽經脈受邪,出現腹滿時痛或者大實痛,治療用桂枝加芍藥湯疏通經脈、和里緩積。如果太陽經氣血失和,進一步發展成氣滯血瘀,那我們就用桂枝加大黃湯,疏通經脈、和里緩積、兼以化瘀止痛。如果是氣血兩虛,腹部經脈失養出現的腹中拘急疼痛,那就用小建中湯,溫中補虛、和理緩急。而小建中湯、桂枝加芍藥湯、桂枝加大黃湯這三個方都是以桂枝加芍藥湯為基礎的,虛的加飴糖,實的加大黃。所以要學會這三張方子治療腹滿、腹痛的臨實用。這三個方子治療的證候,不在脾臟,而在脾經,這要區別清楚了。
       關於少陰病,病變的部位涉及心、腎,從整體情況來看,它是以心腎陰陽俱衰,而又以腎陽虛衰為主的具有全身性正氣衰弱的證候。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腎為元陰、元陽之根本,所以病變涉及到心、腎那就出現了人體根本之氣的動搖,所以少陰病應當說是比較重的。因為心主火,腎主水,而腎中又內藏元陰、元陽,所以就少陰本證、少陰臟證來說,它就可能出現寒化和熱化兩大類。當素體少陰陽虛而陰盛的時候,外邪從陰化寒就出現了少陰的寒化症,少陰寒化證我們主要講了陽衰陰盛的四逆湯證,陰盛格陽的通脈四逆湯證,陰盛戴陽的白通湯證,陽虛水氾的真武湯證和陽虛身痛的附子湯證。當然在我們的講義上,把胃寒劇吐的吳茱萸湯證,把腎氣虛,關門不固,脾氣虛不能攝血而出現了下利滑脫,大便膿血的桃化湯證,都屬於少陰寒化證中。但是我說這兩個方證不是典型的少陰寒化證,象吳茱萸湯證可以把它看作是少陰病的類證;而桃花湯證呢,勉強可以說那是腎氣虛、脾陽虛的一個證候,勉強可以把它說成是一個少陰寒化證,當然桃花湯適應證有大便膿血,在“厥陰病篇”的白頭翁湯的適應症有大便濃血,我們應當注意這兩個方證的鑑別。當素體少陰陰虛而陽亢,外邪就容易從陽化熱,而出現少陰的熱化證。少陰熱化證的一個證候是,因腎水虛於下、心火亢於上,出現的心中煩,不得臥,治療用黃連阿膠湯。黃連阿膠湯也是溫病後期常用的方子,有滋陰清熱、瀉南補北的作用。當少陰陰虛陽亢,外邪從陽化熱、熱與水結,這就形成了陰虛水熱互結的豬苓湯證,所以豬苓湯的適應證,可以是由陽明經熱誤下而來,也可以是由少陰熱化證而來。形成陰虛水熱互結證以後,它的臨床表現:一組是小便不利;一組是可以飲水;一組是心煩不得眠。這是它的三大組證,既然有水邪,而水邪是逆流橫溢的、無處不到的、變動不居的,所以水邪犯肺可以有咳嗽,水邪犯肺可以有嘔吐,水邪浸漬腸道可以有下利,當然對於豬苓湯適應證來說,特別是它由陽明來的,它還有些熱,象脈浮呀、象身熱呀,治療用豬苓湯育陰清熱利水。應特別注意的是:真武湯、豬苓湯、五苓散都有利尿的作用,又都是特別常用的三張方子,應當注意區別這三張方子的適應證。對於少陰病來說,還牽涉到太少兩感證,涉及到少陰兼陽明里實的證候,也涉及到少陰咽痛證,這些證候在臨床上都可能遇得到,大家在複習的時候注意差別清楚就可以了。
       六經病的最後一經病是厥陰病,關於厥陰病,我們剛講完,厥者,盡也,極也。就單從厥陰這個詞來說是陽氣衰竭到極點,或者說是陰寒邪氣盛到極點,物極必反,窮則思變。所以病到厥陰,當陽氣衰到極點的時候,那也許就死亡,也許像厥陰相火被陰寒邪氣鬱遏到極點的時候,那相火可能就要爆發,爆發,陽氣就來復,這就可能由陰轉陽。所以「厥陰病篇」它的證候常常是或寒或熱,或虛或實,或寒熱錯綜複雜,或厥熱進退,或死或自愈,,變化多端、錯綜複雜,具有兩極轉化的特徵。由於「厥陰病篇」我們剛剛講完,我想這一部分內容呢,我們在這裡就不再給大家作更多的總結。但是厥陰病兩極轉化的這種特點,我們應能掌握。在「厥陰病篇」提到一些方子,在臨床也是特別好用的,像治療濕熱下注下利的白頭翁湯,象治療血虛寒厥的當歸四逆湯,和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象治療肝胃兩寒,濁陰上逆的吳茱萸湯,象治療回厥,治療久利的烏梅丸,還有“嘔而發熱者,小柴胡主之”,這些條文,這些方劑,都是我們應重點掌握的。
       應當說學習《傷寒論》,講解《傷寒論》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眾說紛紜,這是因為學習《傷寒論》的人他是根據自己的學識,根據自己的經歷,站在自己的觀點上來看待問題的,有一個很著名的攝影師拿一張照片個大家看,說:“你們看我拍的什麼呀?”一個小姑娘說,“這是我的花襯衫”,一個老太太說: “這是我做的屁股墊”,一個大廚師說:“這是我烤糊的餅乾上面的花紋”,一個建築師說,這是我拼裝的新的地板的花紋,最後攝影師公佈了答案,「這是我拍的放大了一千倍的一張少女的臉。」為什麼不同的人對同樣一件事有不同的結論?這主要是根據他個人的學識,個人的見解、個人的經驗(決定的),我和大家一起學習《傷寒論》算起來我們學了70 個學時,我講的這些東西是根據我自己的認識,並不一定能夠被大家所公認,但是作為我們本科作為我們一個《傷寒論》入門的一種教學,我覺得這就可以把大家引入門,所以今後大家在繼續學習和深造的時候不要特別局限於我所說的觀點,那你可以讀更多的書,了解更多的知識,或者你借助更多的臨床來重新好好地閱讀《傷寒論》,我只是把大家引入門,當然這裡頭肯定是有我的偏見,就像那個麵包師傅把這麼個少女的放大了一千倍的臉的照片當成餅乾一樣,我可能也有這種情況。
       好,和大家在一起學習了這麼長時間,非常感謝大家對我教學工作的支持,我們的課程就到這裡全部結束,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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