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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21日 星期六

“扶陽”藥物的巨大作用,在於溫通十二經絡,而非補腎陽

 

“扶陽”藥物的巨大作用,在於溫通十二經絡,而非補腎陽

導讀:

附子的確在很多病症中都可用,四逆湯是對脾用藥,不是補腎陽。附子的作用是溫經散寒,能通十二經絡,能使陽氣外達,乾薑和甘草對脾起作用。之所以很多病用附子能起作用,是因為人病之後,會出現經絡阻滯,附子的作用就是溫通經絡,使氣機流暢而恢復正常,同時,諸藥也才起作用。

大家要理清認識,好不好?鄭欽安的用藥是沒錯,但其理有疏漏,看看傷寒論就知道,四逆湯是針對太陰症的。


凡是寒濕阻滯,都可以用附子溫通,所以,祝味菊對附子的認識是對的!四逆湯的方解應該是這樣的:用附子蕩去群陰,以利於浮散之陽能回,乾薑守而不走,乾薑,甘草固護脾陽。如果寒濕過盛,就得適當加大附子。仲聖防脫有四逆湯和獨參湯,皆著眼於脾,而非腎也!欽安也誤啊!

火神派擅用的四逆輩法,其實質是溫經散寒,固護中州,但火神大家對此卻隱而不彰。吾今和盤而出,誠一片救世的仁心。冀大家不要被***等所誤,失其宗旨用附子。舉個例:火神派治口舌生瘡等虛火症,用四逆法效果很好,其理何也?蓋中州寒濕阻滯,使君火不能下降之故也。故效顯!火神不神也!——中州是需時時固護的重點啊!我輩謹記。

重申:附子非補腎陽之藥。其功用在於溫通十二經絡,它是可以在很多方劑中使用以助藥效,但對非寒濕阻滯之人使用,則會生熱風,不宜使用!即使用,也得合理配伍。

人之内伤杂症,多因为血瘀气滞痰阻,医者治疗的时候,有的用大黄祛邪,有的用马钱子,而火神派的显著特点是用“附子”以消阴翳,用干姜,甘草培土以补中气(但火神派说是用四逆辈补肾阳)。当然,在阴阳症侯的辩症上,也有些不一样。


附子在火神派用藥中,相當於一個否“附子為藥品中最大英雄也!治人,人健而身輕;治國,國泰而民安;治天下,億萬年皆成盛世也!”

附子,為草本植物烏頭塊根上所附生的塊狀子根,如子附母,故曰附子本藥味辛甘,性大熱,純陽無陰,燥烈有毒。具有溫補脾腎、助陽引水、逐寒祛濕、溫經止痛的功效。為救治元陽衰微、陰寒內盛、風寒濕痺、水濕腫滿之要藥。

古代醫家經驗


東漢張仲景為應用附子的大家。在其所著的《傷寒論》、《金匱要略》中,用附子之方達30餘首。如四逆湯、真武湯、麻黃附子細辛湯、桂枝附子湯、附子瀉心湯、附子粳米湯、大黃附子湯、腎氣丸、九痛丸等。張用附子膽大而心細,生附子用於回陽救逆,炮附子用於溫經扶陽、散寒除濕。一般用一枚(約9g)或一兩(約3g),多則用三枚(約27g)或六兩(約18g)。常與乾姜、人參、白朮、茯苓、甘草等藥配伍,樹立了附子應用的規範。


唐代孫思邈在《千金要方》中創溫脾湯,將附子、大黃、人參、乾薑、甘草熔於一爐,功在溫補脾陽、攻下冷積,這是對張仲景大黃附子湯的發揮。近人用於急性菌痢、慢性腎炎,療效很好。

宋代有關附子的創新方增多。如陳自明《婦人良方大全》中的參附湯,為回陽固脫的代表方劑,是搶救心力衰竭的主方。又如《太平惠民和劑局方》的三生飲,由生附子、生川烏、生南星、木香等組成,為治療中風偏癱語謇之名方。還有魏峴《魏氏家藏方》中的芪附湯,被後世立為益氣溫陽、回陽救逆的主方。


明代的陶華在《傷寒六書》中立回陽救逆湯,方中既有回陽救逆的附子、乾薑、肉桂,又有益氣生脈的人參、五味子、炙甘草,特別是方中有麝香,增強了附子的溫通開竅作用。偉大醫學家李時珍在《本草綱目》附子"附方"下記錄了可以治療的104種病證,並含有配方。還記述了三位常服用附子年至耄耋仍"康健倍常"的驗方。李氏認為,"他人服一粒即為害,若此數人,皆其臟腑禀賦之偏,服之有益無害,不可以常規概論也。"這種從實踐經驗中悟出的論斷,誠實可信。張景岳將附子與人參、熟地、大黃列為"藥中四維"(古稱禮義廉恥為國之四維,言為立國安邦之要;藥中四維,乃治病保命之要)。並依所言"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創右歸飲、右歸丸,將附子、肉桂與熟地、山藥、枸杞、山萸肉等相伍,被醫家推崇為調節腎陰陽代謝的代表方劑。


清代陳修園總結張仲景用附子的經驗,乃為"雜於苓、芍、甘草中,雜於地黃、澤瀉中,如冬日可愛,補虛法也;佐以薑、桂之熱,佐以麻、辛之熱,如夏日可畏,救陽法也。"(陳修園《神農本草經讀。卷四》),並在《時方妙用》中立消水聖愈湯,此方由仲景桂甘薑棗麻辛附子湯加知母組成,陳氏標為"治水第一方".後人用於脾腎陽虛、陰寒內盛、痰飲氾濫、濕濁凝聚的咳喘、陰水、寒疝等,多有良效。特別要提的是王清任所創的急救回陽湯,將附子、乾薑與桃仁、紅花配伍,誠為回陽救逆法與活血化瘀法組方的典範,為治療心衰、挽救生命開拓了一條新路。其後,唐容川創天魂湯,將附子、乾薑等溫裡藥用於出血證,為治療虛寒性吐血另設溫陽攝血法。

近現代醫家經驗


近現代醫家在繼承前人經驗基礎上,對附子的應用,具有獨到見解與體會。

張錫純(1860~1933年)善將附子與人參、山萸肉並用,挽救亡陽證,並創敦复湯補相火、運脾胃。

上海祝味菊(1884~1951年)針對當時醫界"投涼見害遲,投溫見害速,投涼之害在日後,投溫之害在日前"之偏見,放膽用附子治療危重病證。觀其醫案,附子用量超出常用量,少則12~15g,多則30g,故有"祝附子"之名盛傳於滬濱。他在處方中,將溫陽藥附子與潛陽藥(靈磁石、生龍齒)或與安神藥(酸棗仁、朱茯神)並用,能使陽氣振作而潛藏,神氣安然而勿浮,深得附子配伍之妙。


雲南吳佩衡(1886~1971年)十分尊崇《傷寒論》溫扶陽氣法對附子的應用,擅長用四逆湯、通脈四逆湯、白通湯、麻黃附子細辛湯等扶陽散寒劑,並自立寒證標準,即"身重惡寒,目瞑嗜臥,聲低氣短,少氣懶言。"治愈許多陽虛病症。他用附子之量更是驚人,一般在30g以上,多至100g、200g、300g,最多用至450g.常將附子加入辛溫發散劑、溫里和胃劑、補氣劑、滋潤劑等方藥中。

他用附子之法有三,一是用砲製附子;二是與乾姜、上肉桂(研末泡水沖入)配伍使用;三是久煎(大劑量煎3個小時以上)。顯示出嫻熟的臨證用藥經驗。其用附子之量,確有過人之膽識,至今在雲南等地仍有一定影響。


蒲輔週(1888~1975年)對附子有著精到的配伍經驗。李興培曾總結蒲氏附子配伍二十三法(見《上海中醫藥雜誌》,1986年11期26頁)。其主要功效為回陽、溫陽、溫經、溫通、溫補、溫化、溫寒等,它如引火歸原、平復厥熱、反佐純寒等亦是不可忽視的配伍。但蒲氏恪守"溫而無燥"之規則,認為"藥既要對症,用也必須適中,藥過病所,溫熱藥的剛燥之性就難免有傷陰之弊。"(見《蒲輔週醫療經驗》,人民衛生出版社1976年11月版25頁)。他還舉《傷寒論》附子配伍之例,如附子湯中配白芍、四逆湯中配甘草以及腎氣丸中水中取火等,皆取溫而不燥之義。其見解委系公允。

上海名老中醫方行維先生擅於將附子與羚羊角配伍使用。方氏指出:附子為回陽救逆之妙品,羚羊角為鎮肝熄風之要藥,一動一靜,一溫一寒,一陽一陰,藥性迥異,相反相成。其作用有二:一則交濟陰陽,二則扶陽生陰。對於肝旺於上、腎虧於下,母子相離之證,具有平衡陰陽之殊功。


趙錫武(1902~1980年)運用君藥為附子的真武湯治療心衰、腎衰,配合開鬼門、潔淨府、去菀陳莝三法,療效理想,被同行稱讚。筆者受其啟發,曾治一例慢性腎炎高度浮腫病人,原每日用速尿800mg,尿量僅有1000ml,餘用真武湯合五皮飲(炮附子用至45g,先煎3個小時),服用3劑,尿量增至3000ml,水腫明顯消退。


焦樹德善用附子治療尪痺(主要指類風濕性關節炎、強直性脊柱炎等),取其"大補腎命真火,祛在里之寒邪",常配熟地、川斷以補腎精,配羌活、獨活入太陽、少陰、督脈三經,以散在上在下在表在里之寒濕(見焦樹德《方劑心得十講》,人民衛生出版社1997年7月版229~234頁),並創制尪痺沖劑,解關節之痛,深受病家青睞。

近年來中藥新劑型不斷湧現。全國中醫醫院急診必備中成藥中以附子為主的新製劑就有參附註射液(紅參、附子)、參附青注射液(紅參、附子、青皮)、四逆湯注射液(附子、乾薑、炙甘草)、芪附註射液(黃芪、附子)等。以參附註射液為例,經300例厥脫證(包括感染性休克、低血容量性休克、心源性休克、過敏性休克)臨床觀察,陽氣衰脫證189例,總有效率81.48%;氣陰耗傷證92例,總有效率86.96%;真陰衰竭證19例,總有效率31.58%。臨床應用證明,本藥對血液系統、心、肝、腎等主要臟器和系統無明顯毒副作用(見《全國中醫醫院急診必備中成藥應用指南》,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醫政司1997年11月,第7頁)。

附子的中毒解救

研究已知,附子含有乌头碱、次乌头碱等六种生物碱。这些物质有显著的强心、利尿、兴奋迷走神经中枢及消炎镇痛作用,但其毒性甚大,其毒性主要是对神经与心脏的损害。中毒时间一般在服药30分钟后出现,长者1~2小时左右。开始见口唇、舌及肢体发麻,继之恶心呕吐,烦躁不安,进而昏迷,四肢及颈部肌肉痉挛,呼吸急促,肢冷脉弱,血压及体温下降,心律不齐,ECG示多发性室性早搏,严重者可突然死亡。中毒的直接原因是生用、过量及饮用附子(包括乌头)酒制剂等。

附子中毒解救方法為:

1.用高錳酸鉀或濃茶反复洗胃;

2.以迷走神經興奮為主要表現者(心動過緩、傳導阻滯)用阿托品;對異位心律失常(室早、室速)明顯者,則應用利多卡因,如兩者皆有,可同用之;

3.電擊轉復;

4.相應對症治療;

5.中藥解救方為:金銀花30g,綠豆100g,生甘草60g,水煎內服;或蜂蜜內服,每次120g,必要時可

怎樣避免附子中毒

1.必須用砲製過的附子,禁用生品;

2.嚴格掌握適應證,不可隨意使用含有附子的單驗方(特別是含有烏頭的中成藥);

3.大剂量用附子,必须先水煎1~3小时以上,再入它药同煎。实验证明,附子经长时间煎煮后,乌头碱水解为乌头原碱,其毒性显著降低。有资料表明,附子经加热处理后,毒性仅为原来的1/200.但其强心成分经煎煮后不被破坏。(见吕兰薰等《常用中药药理》,陕西科技出版社1979年12月版179页)

十禁三問

根據歷代醫家經驗,有人提出附子應用要堅持十禁三問。

十禁: 1.面赤不用;2.舌質紅、苔黃不用;3.譫語煩躁不用;4.尿少色赤不用;5.脈數有力不用;這5種臨床表現為陽熱實證,絕對不能用附子。但臨證要與假熱證區別,如面紅如妝,語言重複而低微,脈浮大無根等,這些是虛陽上越證,是可以用附子引火歸原的。6.有嚴重肝腎疾患及心肌疾患病人勿用;7.體質衰弱、陰虛內熱者勿用;8.妊娠期勿用;9.房室傳導阻滯者勿用;10.不能與半夏、栝樓、貝母、白蘞同用。

三問:即問病人服附子後,1.睡眠如何?2.尿量多少?3.動靜狀態。簡言之,病人服用附子後,睡眠安然,尿量增多,活動自如而無躁動不安狀,為附子用後的正常反應。反之,則應考慮為附子的禁用病證。

附子與石膏同用探討

附子大熱,石膏大寒,藥性截然不同,按常理必無同用之可能,諸般論述配伍和藥對的參考書也均未述及。實則《金匱》、《千金》即有附子、石膏同用之例。

1.《金匱》、《千金》開附子石膏同用之先例

《金匱》附子、石膏同用見於“水氣病脈證並治第十四”之越婢湯條下。越婢湯由麻黃、石膏、生薑、大棗、甘草組成,主治“風水惡風,一身悉腫,脈浮不渴,續自汗出,無大熱”,方後又云“惡風者加附子一枚”。《千金》卷第七“風毒腳氣”之越婢湯由麻黃、石膏、白朮、附子、生薑、甘草、大棗組成,主治風痺腳弱,卷第十五上“脾藏上”之解風痺湯由麻黃、枳實、細辛、白朮、防己(一作防風)、生薑、附子、甘草、桂心、石膏組成,均以石膏與附子配伍。

2.後世醫家應用舉例

後世附子、石膏同用鮮見論述。曾見明代孫一奎《三吳治驗》載馬廚瘧痢並發案,其症大發寒熱,寒至不憚入灶,熱至不憚下井,痢下紅白,日夜八十餘行,腹痛、噁心、汗多神乏疲甚,病由廚間燥熱,食瓜果甚多,復又酒後禦色。方用白虎湯、益元散清暑滌熱,附子理中溫中補下。藥後病漸安康。病者正虛欲脫,邪勢鴟張,所以雙管齊下,以大劑溫清合為一方。

清代舒馳遠治天慶班小生患痢,其症上身發熱,下身作冷,認為陽熱在上,陰寒在下,心中煩熱為陽明里熱,用石膏;口苦咽乾為少陽腑證,用黃芩;食不下屬太陰用黃芪、白朮、半夏、砂仁;身重多汗為少陰亡陽,用熟附子、炮薑、破故紙;厥逆腹痛為厥陰裡寒,用生附子、吳茱萸,一劑病減。病機複雜,故以復合之治法治之,附子、石膏因有同用之機會。(轉引自《姜春華論醫集》


近代祝味菊先生以擅用附子而著稱。他以附子配石膏治高熱,認為二藥同用,一以製炎而解熱,一以扶陽而固本。附子之溫,固可減低石膏之寒涼,然不能消除其製止分泌之功;石膏之寒,已是抵消附子之溫,然附雖失其熱,而不減其強心之作用。體質虛弱而炎熱不過盛,可重附而輕膏;體質略虧而炎熱頗盛,又可重膏而輕附。

徐小圃先生也為近代用附子之大家,其治小兒暑熱症(又曰夏季熱)有以附子、石膏同用者。此病主症為發熱、頭額幹灼、煩躁、口渴多飲,但又兩足不溫、小便頻多且清。徐先生認為是元陽虛於下,邪熱淫於上,故創制清上溫下方來治療。清上用黃連,溫下用附子,又伍以磁石、龍齒、覆盆子、菟絲子、桑螵蛸、縮泉丸、蛤粉、天花粉等。有時也加石膏清熱[3]。如治楊幼,頭額微汗,口渴引飲,小便清長,入夜煩躁,舌光,脈濡數。徐先生即以黃厚附片、小川連、蛤粉、花粉、生石膏、煨益智、覆盆子、菟絲子、桑螵蛸、蓮子心、活磁石等治之而效[3]。徐氏哲嗣徐仲才先生也曾治很多小兒暑熱症,主用清上溫下法,清上用石膏、黃連、蓮子心等,溫下主要用附子效果良好[4]。又如走馬牙疳重症,症見唇腐齒脫,腮穿腭破,一般總以為胃火熾盛,徐小圃先生治此,也以清胃泄熱為主,但遇兼見腎陽虛徵象者敢用附子於清熱藥中。如吳幼,牙疳腐爛出血,口氣穢惡,胃火熾,小便清長,藥用烏附塊、小川連、生石膏、甘中黃、川石斛、粉丹皮、黛蛤散、淡竹葉等。一劑後牙疳腐爛即減。


徐氏門人江育仁教授回憶早年實習時見到麻疹合併肺炎者最多,患兒除持續發熱並兼氣喘痰鳴外,還見舌苔黃膩或灰黑,舌質淡紅有刺,口唇乾燥皸裂等毒熱熾盛化火症狀,清熱解毒、保津護陰,固在所必須,但徐先生只要診得脈來細軟,捫得舌苔尚有潮潤,四肢末端欠溫者,則以清溫並用、祛邪扶正之法為治。用藥如黃連、石膏、鮮生地、大黃、天竺黃、烏附塊、龍骨、牡蠣、磁石等,頗能建功。江教授此後遇某些麻疹肺炎兼金黃色葡萄球菌感染者,也常用此法並收滿意療。


章次公先生醫案中有以附子與紫雪同用的例子。其案雲:“濕溫17日,正在緊要關頭,出血雖止,依然面黃神萎,兩脈糊數。用全真一氣湯合紫雪丹,一面育陰扶正,一面慧神祛邪,此變法也。”藥用砲附塊、潞黨參、麥冬、熟地、白朮、五味子、淮牛膝、淡竹葉、紫雪丹。藥後熱漸退,再以養陰溫陽並進。凡五診其病漸瘥[5]。紫雪由石膏、寒水石、滑石、犀角等組成,附子與之同用,可說是附子與清熱藥配伍的極致了,治這等危重病候,敢如此用藥,足見章次公先生的膽識!2 附子與石膏同用探討

張伯臾先生治一慢支繼感、肺心病患者,症見咳嗽、氣急、口渴,四肢不溫,兩足浮腫,寒熱錯雜,治頗棘手。因之擬麻、杏、石、甘、魚腥草、開金鎖清熱豁痰以治標,附子、黨參固本扶陽以治本,剿撫同施,頗獲效果[6]相類似的如孟澍江先生治一慢支、肺心病患者,初診投以麻杏石甘湯3劑。藥後身熱減退,咳喘較平,但心悸、胸悶頗甚,氣不接續,下肢浮腫,小溲短少。二診於上方中加入附子、澤瀉,5劑後諸症悉平。病家一面新感外邪,痰熱較盛,一面素體不足,心腎陽虛,初診急者治其標,複診則標本兼顧,清熱扶陽同施,起到了清而不損陽,溫而不助熱的效果。

何紹奇先生有長文評析《赤水玄珠》[8],即稱讚孫一奎治馬廚案為膽識過人何氏本人治一患兒,4歲,麻疹5日尚未出齊,疹色紫紅而黯,神昏譫妄,手足抽搐,咳喘痰鳴,體溫38.7℃,面色蒼白,額汗不溫,手足發涼,山根發青,心率128次/分,脈細數,舌質紅,苔薄黃膩。認為是痰熱壅肺,熱入心營,引動肝風,邪實於內,而正已不支,為內閉外脫之危症。方用麻杏石甘、羚、鉤、銀、翹等味,配合參、附、龍、牡,3日後痊癒出院。


再如譚一鬆治一口渴患者,主訴口乾欲冷飲,多飲多尿,尿色清,納呆,畏寒,舌苔黃厚白膩,舌質淡。證屬上熱下寒,氣不布津,擬升清降濁,清上溫下。其方用石膏20g配附子2g,意在藉附子的辛熱,推動石膏發揮止渴作用。

3.附子、石膏配伍效用歸納

根據《金匱》、《千金》條文和上述醫家經驗,附子與石膏配伍之效用可以歸納為一以溫陽,一以清熱,可治療寒熱夾雜證。

3.1治療陽脫熱熾證

陽脫熱熾證見於感染性疾病,甚至感染性休克,為正氣欲脫,邪熱熾盛,大虛大實,寒熱夾雜之證。患者多為素體陽虛,感受外邪,或本不陽虛,但感受外邪,因實致虛,或過用寒涼而致“熱中未已,寒中又起”,此際只有溫清並用方有生機。

3.2治療上熱下寒證

上熱下寒證既可見於內傷雜病,又可見於外感熱病,人體上部可見種種熱像如頭額幹灼、煩躁不安、口渴多飲,同時見四肢不溫、小便清長等陽氣不足之徵。雜病可見於消渴,若見於感染性疾病,則為熱熾陽脫之先兆,故用石膏清上,附子溫下。

3.3其他

其他寒熱夾雜證,既非陽脫熱熾證,亦非上熱下寒證,其證既有諸熱象,又有諸寒象,如痺證(風濕性關節炎、類風濕性關節炎),表現為局部關節紅腫熱痛,卻又畏寒喜暖即是,筆者應用桂枝芍藥知母湯加石膏等治療有一定效果,前述之《千金》解風痺湯、以及仲景之白虎加桂枝湯也都是為痺證寒熱錯雜而設。

一般來說,附子石膏同用並非常法,而屬權變之舉,但臨床也絕非罕見。故遇此復雜症候,需細心辨別,開拓思維,大膽用藥,前人經驗必不我欺。

明代泸州人韩飞霞在《医通》中说:“附子回阳,霸功赫奕”,但尚不以善用附子著称。清同治年间,邛崃郑钦安在成都开创了“火神派”,观其治病,恒以阴阳为纲,阴证则无论吐血、便血、尿血、喉蛾、失眠、牙痛、口臭、便秘,概投以附子、干姜之类,效如桴鼓。光绪时复有罗定昌者,其治热病发热谵语,舌生芒刺,烦躁不便,而脉尺寸俱无,即用承气加附子。说非用附子治病,而是借其热直达少阴耳。传此派之学者,百余年来不乏其人:吴佩衡南下昆明,云南遂有“吴附子”之名,他尤以善用附子治麻疹逆证而风靡一时。祝味菊东去上海,当时沪上几无不知“祝附子”者,他治热病,虽高热神昏,唇焦舌蔽,亦用附子,说热病不死于发热,而死于心衰。章次公先生于此十分心折,说他治病“心狠手辣”。名医徐小圃的两个儿子俱死于热病,小儿子又病热,几至不救,祝以附子起之。今沪上徐氏儿科仍以用附子见长,即祝公昔年所教也。祝味菊誉附子为“百病之长”,其用附子有每剂3、4两的。

華陽劉民叔懸壺於上海,高僧惠宗病胃癌,吐血不止,劉力阻西醫輸血,以大劑乾薑附子佐甘草、灶心黃土、花蕊石、雲南白藥、阿膠,三帖而血全止。近賢重慶龔志賢、成都戴雲波諸先生,治風寒濕痺,附子都用60g以上,其中戴氏所擬烏附麻辛薑桂草湯為治痺名方。有一年,四川醫生帶著計算機痺證軟件到北京義診,處方用附子30g,川烏30g。竟無人敢服用,中醫界攻譏者亦復不少,不幾天即門可羅雀,鎩羽而歸。

(三),附子大辛大熱,通行十二經,其性剛雄,溫五臟之陽。心功能不全多見於肺原性心髒病、風濕性心髒病、冠心病等疾病,大率以心陽虛衰為本,血瘀水停為標,證見心悸怔忡,汗出肢冷,喘促,神疲乏力,面色恍白,紫紺,胸悶腹脹,下肢水腫,嚴重者甚至出現胸、腹水,全身浮腫,小便不利,脈沉細或結代,舌淡苔白者,常用參附湯、真武湯、桂枝茯苓丸、防己黃芪湯四方合方,收效甚速。我曾在某部隊醫院會診一風心病、充血性心力衰竭患者,一劑即效,再劑即可下床活動。韓飛霞說人參回元氣於無何有之鄉,王道也;黑附子回陽,霸功赫奕,合用於心衰,則相得益彰。心衰之重者,,則非伍用乾姜不可,或乾姜、生薑同用,附子無姜不熱,附子配乾薑、甘草則仲景之四逆湯也,用於心衰之吐利不止,有回陽返本,起死回生之功;陽衰而陰竭者,合生脈飲陰陽兩補。章次公先生治療心衰嘗用《馮氏錦囊》的全真一氣湯,即參、附合麥冬、五味子、熟地、白朮、懷牛膝。

附子溫腎陽,李時珍說附子是“補下焦命門陽虛之藥”;《本草正義》說附子“達下元而溫痼冷”,舉凡腎陽不足,證見畏寒肢冷、尿頻、口渴、不食,下利滑脫不禁,腰痛,陽痿、痛經諸證,皆可用附子。命火式微,火不暖土,常用右歸丸;脾腎兩虛可用附子配炒山藥、人參、白朮;虛寒痛經,常用小溫經湯(附子、當歸);消渴晚期陰損及陽,陰陽兩虛時,渴極而涼潤生津不效者,可用附子、肉桂。唐代王燾《外台秘要》以釜蓋之幹潤作喻:“譬如釜中有水,以火暖之,其釜蓋若以板蓋之,則暖氣上騰,故板能潤也,若無火力,水氣則不上,此板終不可潤也”。至於腎陽衰憊,不能化氣行水之水腫,則非真武湯不可為功。

《珍珠囊》說附子“溫暖脾胃”,脾陽傷而下利不止,腹中冷痛,手足不溫,脈沉遲者,理中湯加附子,即附子理中湯。我年輕時在農村作醫生,經常遇到前來求救的因劇烈吐瀉而亡陽的孩子,急用大劑附子配人參、乾薑、乾草、龍骨、牡蠣回陽固脫救逆,多能挽回。有一左姓老人,寒邪直中三陰,吐瀉不已,神昏煩躁,揚手擲足,鄭聲喃喃,人或疑為陽證議用清下,我力阻之,蓋六脈極沉微故也,用製附子24g,紅人參10g,乾薑15g,炙甘草6g,白朮10g,龍骨、牡蠣各30g,一服而瀉全止,酣然入睡,次日易方調理而安。《傷寒蘊要》說附子有“通陰回陽之力,起死回生之功”,信然。

附子亦溫肺陽、肝陽。肺陽虛則咳喘、咯痰清稀,背冷、形寒;肝陽虛則疲憊乏力,巔頂疼痛,脅肋少腹隱痛陰冷。前者可用附子合乾薑、炙草,後者可用附子合肉桂、黃芪。

附子治痺,古方多用之,仲景桂枝附子湯治風濕相摶,一身盡痛,不能自轉側;桂枝芍藥知母湯治歷節疼痛,腳腫如脫,皆其範例。《湯液本草》說“附子無所不至,味辛大熱,為陽中之陽,故行而不止”。痺證的病機是“閉”,附子走而不守,溫經散寒,除濕通閉,實為痺證不可或缺之藥,,痛甚附子合川烏、草烏、細辛,可增強散寒止痛之功,附子合桂枝則溫經通脈的作用益佳。不僅風寒濕痺可用附子,即使風熱濕痺舌紅脈數者,也可在祛風、清熱、燥濕利濕的基礎上酌用小劑量附子以通閉解結。我治類風濕性關節炎、風濕性關節炎、肩關節周圍炎、坐骨神經痛、腰椎間盤脫出、強直性脊柱炎等,就恆以大劑量附子、川烏同用。《千金方》獨活寄生湯亦治痺名方,用以治療風寒濕久羈之肩、腰、膝、腿痛,陳無擇《三因方》說:如加附子,則其效益佳。

或曰:川人喜用附子,是盆地多雨濕,地勢使然。此不知附子,亦不知川人之言,仲景就是善用、倡用、多用附子的第一人。仲景用附子與乾姜、甘草相配(四逆湯)而為回陽救逆第一方;與茯苓、白朮、白芍、生薑相配(真武湯)治水腫;與人參、白朮、茯苓、白芍相配(附子湯)溫補元陽;與麻黃、細辛相配(麻黃附子細辛湯)溫經發表;與白朮等(桂枝附子去桂加白朮湯)相配治風濕骨節煩疼(術附合用為除濕之聖藥);與半夏、粳米、大棗、生薑配伍(附子粳米湯)溫脾止瀉;與大黃、細辛相配(大黃附子湯)溫下寒積;與大黃、黃芩、黃連相配(附子瀉心湯)扶陽消痞;與生地、阿膠、黃土、白朮、甘草、黃芩相配(黃土湯)溫脾止血;與薏苡仁、敗醬草相配(薏苡附子敗醬散)治腸癰;與烏梅、黃連、黃柏、川椒等相配(烏梅丸)治蛔厥及久利;與地黃、山茱萸、山藥、丹皮、茯苓、澤瀉、桂枝相配(腎氣丸)而為補腎祖方……可以說他已經把附子之用發揮到極致了,而仲景並非川人。


仲景之後,附子的臨床應用更加廣泛,如:《古今錄驗》以附子與麻黃、桂枝、丹參、人參、防風、杏仁、防己、黃芩、生地、甘草相配(小續命湯)治風寒歷節痛不可忍,腰痛背痛不可轉側,晝靜夜劇。《千金方》以附子配細辛、防風、乾薑、山茱萸、茯苓(三五七散)治大寒中於風腑,頭痛項筋緊急。《近效方》以附子配白朮、甘草、大棗、生薑(術附湯)治風虛頭重眩暈。《肘後方》以附子配天雄、川烏(三建湯)治元陽素虛,寒邪外入,厥後脈沉。《太平聖惠方》以附子配獨活、牛膝、桂心、川芎、赤芍、當歸、桃仁(獨活散)治冷滯風氣攻刺,肢體疼痛。《三因方》以附子配乾薑、甘草、人參、芍藥、茯苓、桂心、白朮(附子八物湯)治歷節四肢疼痛,如槌鍛不可忍。《局方》以附子配草烏、全蠍、天麻、蒼朮、胡桃肉(善腎散)治腎氣虛損,腰腳骨節疼痛,膝脛不能屈伸;配鹿茸、肉蓯蓉、人參、熟地、肉桂、石斛、五味子、黃芪、茯苓、白芍、白朮、半夏、甘草(鹿茸大補湯)治孕婦諸虛不足;配人參、乾薑、甘草、肉桂、吳茱萸、麥芽、神曲、枳實、桔梗、細辛(大溫脾丸)治脾胃虛寒,飲食不化,食少傷多。《赤水玄珠》以生附子、生半夏、生薑相配(三生飲)治痰眩。《張氏醫通》以附子配白果、橘紅、生薑、甘草(冷香飲子)治夏月中寒,腹痛吐瀉。《醫學心悟》以附子配乾薑、白朮、甘草、茵陳(茵陳術附湯)治陰黃。以上名方,不過隨手寫來,已是掛一漏萬,然從唐宋一直到明清,從官修方書到個人著作,從中可見附子之用廣矣哉!近賢祝味菊更用附子配棗仁,治心動過速及期前收縮(早搏);配知母,治熱病口渴欲飲而心陽不振;配磁石,治神經衰弱之失眠。姜春華先生認為許多慢性疑難雜病,特別是許多慢性炎症用常法清熱解毒不效,原因即在於久病體虛而濕熱火毒病邪不解,他從仲景烏梅丸、薏苡附子敗醬散諸方得到啟發,打破常規,溫清並用,補瀉兼施,體病同治,如他治白塞氏病,用附子配黨參、黃芪、甘草、淫羊藿、黃連、黃芩、丹皮、蒲公英、半枝蓮而效,即其範例。

我用附子也薄有體會。除前已述及者外,腎著,用甘姜苓術湯加附子,其效更捷;肩關節周圍炎,我常用黃芪、當歸、白朮、淫羊藿、威靈仙、希薟草、桂枝、薑黃、海桐皮,然必重用附子,否則不效;虛人易感,用玉屏風散加附子、姜、棗;急性腎炎初起,畏寒、無汗、水腫,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慢性腎炎水腫,用真武湯、實脾飲,皆以附子為主藥;久瀉不止、五更瀉、老人大小便失禁,用理中合四神再加肉桂、附子溫補命火;口腔潰瘍用涼藥不效者,多為陰盛陽浮,可用薑附劑破陰回陽,必陰霾去而火始安其位;慢性咽炎,用附子一片蜜炙,切成小塊含咽;痛經寒症居十之七八,則用附子合當歸。

綜合古今用附子的經驗和我的粗淺體會,附子一物,可上可下,可攻可補,可寒可熱,可行可止,可內可外,隨其配伍之異而變化無窮,用之得當,療效卓著,在群藥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說它是“百藥之長”,是並不過分的。

附子的用量,向來爭議很大。仲景方用附子一枚,炮,破八片,則每帖約60g,附子質量,一大片即6—8g,曰“炮”,則為生附子,其力更大。所以當用附子時,不必畏忌,初用10—15g,如無問題,完全可以續增至30g以上。

治痺證,陽虛畏寒,用量均在30g以上,屢遭藥房拒配,不得不鄭重簽字,但也有簽字後仍不配的時候。我曾治張某類風濕性關節炎,每劑用附子30g,藥房拒配,醫生也不願抄方,好在他在海淀藥房有個親戚,這才取了,共服百餘劑而愈,前後用附子十幾斤。又治孫某的寒濕痺,每付用附子30g,不應,增至60g,他為省事,兩付藥一起煮,則其用量實為120g矣。我不是說劑量愈大愈好,但對大證、重證,如僅用數克,則無異於隔靴搔癢,不能解決問題。

附子須先,小劑量(9g左右)先煎半小時,中等劑量(15g左右)先煎1小時,大劑量(30g以上)先煎2小時,頭煎如此,二煎小火煮40分鐘即可。煎附子時加生薑一塊(約30g,拍破)、蜂蜜1兩更好,可以減低附子的毒性。

用附子不会蓄积中毒,沈阳有位强直性脊柱炎患者,至今服药400剂以上,每方皆重用附子至30g,共用附子数十斤矣,从初诊起到现在一直坚持上班工作,已基本痊愈。

古有烏頭反半夏、栝樓、貝母、白芨、白蘞之說,為“十八反”的一組藥,但沒有說半夏、栝樓等反附子。川烏系附子的母頭,但這是兩味藥,如說附子也反半夏、栝樓等,便是“株連”了。何況烏頭半夏同用,在醫聖張仲景已開先河。

半夏、附子同用的機會很多,如果要我證明,我可以舉出古今100個以上的醫案醫方來作證。有一次我處方裡半夏、附子同用,某藥店的藥工一看處方,大為不屑,說這是哪兒的江湖醫生開的方?連常識都不懂。我聽了,不生氣,只是苦笑。

當代名醫姜春華、朱良春、顏德馨諸先生都曾鄭重地撰文駁斥過半夏反附子之說,讀者諸君有興趣的不妨找來看看。

注:文中所涉及到各類藥方、驗方等僅供參考學習,不能作為處方,請勿盲目試用,本平台不承擔由此產生的任何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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